《生吞》

书摘

就你现在这德行，走大街上绝对不带多看你一眼的，幸亏有童年回忆给你加分，一分一分扣到现在，还不至于负数，你再这么混下去，哪天变负分了，可别怪我提裤子不认人。

这一路走过来，到底错在了哪一步，我至今还是没想通。

我在青春期时有一个重大发现，自觉很神奇：每个半美不丑的女孩子，当她开始整天黏在一个真正的美女身边，自己也会逐渐朝美的趋向生长。仿佛美女是一种可以诱发基因进化的活体酵母。

人心底的自卑但凡被放出来过一次，这辈子就跟定你了。冯雪娇骨子里的自信跟自卑，都是黄姝替她发酵出来的。

假如不是我的角度刚好能瞥到他的“父亲”站在门外，兴许我会跟别的男同学一样，宁愿相信她是一个新来的年轻女老师，教音乐或者教美术的，因为教这两个科目的女老师比较容易长得好看。

但我唯一知道的是，她将成为这个班的祸水。别小瞧一个十二岁的男孩，该懂的他们都懂了，很多大人坚信他们不该做的，也都做了。挺讽刺的，人这一辈子，唯一逆生长的东西就是胆量——青春期第三个发现。

全班同学目送着黄姝朝胡开智走去，有如目送刘胡兰赴刑场。

难怪我在午睡时做了那个奇怪的梦，梦里有一道不祥的异光炸裂，像白色的烟花。醒来时，我的两腿间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苏醒，被书桌膛压迫得硬生生疼。直到黄姝的味道从我身旁掠过的那一刻，才终于醒悟：我和我身体里的一切，早早为那个多事之秋的午后准备好了。

老范儿是他的外号，听说是家长给起的。因为他来小学教语文之前，在大北监狱当过三年狱警，看过“老犯儿”。至于一个狱警如何摇身一变成了小学语文老师，没人知道，但他埋汰人时有句口头禅，“学好去北大，学坏去大北”，无意中证实了关于自己身世的传言。

冯雪娇说完，见我没什么反应，撞了一下我的胳膊，瞪大眼问，王頔，你不是喜欢黄姝吧？我回过神，说，你傻逼啊。

育英中学就像是整座城市的天才异类收容所，出了这所大门，看谁都是庸人。

那天的夕阳正好。我骑着车，哼着歌，羽绒服紧贴胸口的内兜深处装着两颗叠在一起的蓝心。电影里曾看过那么多爱情故事的开头，都不如自己这个。

黄姝冲我摆手说，路滑，慢点骑。 那天的夕阳正好。我骑着车，哼着歌，羽绒服紧贴胸口的内兜深处装着两颗叠在一起的蓝心。电影里曾看过那么多爱情故事的开头，都不如自己这个。

二十一世纪是我们的时代，电视里是这么说的。唯一能证明我们仍不过是孩子的理由是，只有孩子，才会把“未来”跟“美好”误解为同一个意思。

成年后的人生里也再不会有那种令人血脉偾张的荒唐。

“为了照亮她的生命，你将自己付之一炬。”